青春疼痛文学的消逝：温室教育下的绝望

从热门读物到被唾弃的对象

目前对此抨击的观点无非是“狗血”、“脱离现实”、“无法接受的夸张”，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新老之辩，雅俗之分；人长大了从而体会到《活着》、《平凡的世界》、《文化苦旅》的人生感悟。唾弃的观点在我看来是过度保护主义的教育的结果，人完全无法理解这些剧情背后的现实意义，像《我不是坏女生》采访“问题女生”，包含校园暴力、师生关系、原生家庭的暴力、婚姻、人际关系等问题，都是家庭教育、和公共教育使得孩子无法平稳过度这一阶段的结果，网络上仍然存在不少人对此进行批评，认为其不真实、虚假且脱离现实，而现在的人似乎失去对非幸存者的理解和同情，这一点也不好玩，而是严肃的议题，社会应该如何正确地引导青春期的学生。青春疼痛文学反映的是社会中的心理疾病，使得一些人无法适应随机变化的社会地位和生活压力，当然这并不完全归因为制度的问题，一些人对社会的适应能力较弱并非不可理解，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教育没有问题”的借口，这些事物背后更像是求助信号，映射的是社会与家庭对青少年本身心灵的漠不关心。青春疼痛文学的受众大多也是经历青春期的青少年，我把他们分成两类：1.温室教育下的学生：不论在家庭还是在学校被严格地计划管控，且被过度保护起来，对自己所稀缺的事物感兴趣，寻找“另一个自己”抑或是情感娱乐，存在对自我缺失的情感或社会经历的追求。2.对其产生共鸣的青少年：存在一定松绑管控下的，对其同情，可能认为这才是年轻时的冲动，或是满足了以现实为基础的情感幻想。我认为造成这一现象，越来越多的新生代逐渐唾弃青春疼痛文学，反而沉浸入另一种互联网中，是因为现实经历的缺失，学生的大部分时间在学校中与真实社会脱节，虽说学校是小的社会，但是它的规则被严重地干预，学生的一切行径也只能被计划和安排的完好无缺，造成该原因是对学生采取了过度保护的教育。

对青春疼痛文学的批判

低俗化泛滥：《凉生》、《悲伤》、《花落》，直到今日的《花火》以及似乎被停刊的《小小姐》，夸大的剧情完全在灌输与现实脱节的价值观，同时也没什么现实意义，更多的是一种娱乐，更别谈不上文学了。影视化和商业娱乐化：我个人认为这种文学应该被严肃对待，试图通过试图造就偶像化的人设，商业IP加持，人设大于剧情，难道字面上的转换成三次元事物就会变得合理？很显然不会，如果看完一个作品，并不能给人产生思考和体会的空间，那么它只是一种玩乐。

亲保护主义的教育

从左派心理学的角度来看，青春期这个阶段产生的激素、神经、社会地位变化、生活压力的改变，是大脑可塑性呈现凸性，则在青春到成年这一阶段趋向稳定。有证据表明，在青春期表现的性格特点将预示着各方面的人生走向， 而家庭和公共教育介入其中，有可能引导孩子走向”更健康“、”更成功“的道路。青春期最显著的现象是忧虑减少，自制力增强，自闭心理减弱，以及更友善地待人接物。心理学家将这一现象称为"成熟定律（maturity principle）"，随着年龄增长，将变得更加平和，呈现凹性。换而言之，这样”成熟“被打破的阶段有两个：童年时期和青春期。2018年挪威的一项脑部成像研究表明，这可能会影响青少年性格变化的模式。研究人员在两年半的时间内对几十名青少年的脑部做了两次扫描，同时让这些青少年的父母对孩子们的性格做出评定。一项关键的发现表明，在认真做事的程度上得分越高的青少年，他们脑部若干区域内的大脑皮层变薄的比率越高（这表明对灰质的修剪更为有效，脑部发育也更成熟）。类似，在情绪稳定性上得分越高的青少年大脑皮层变薄的程度越高。这一领域的研究才刚刚起步，不过研究人员表示，"性格特征上较大的个体差异可能与青春期大脑皮层的发育过程有部分相关性"。也就是说，在青少年时期，脑部灰质如何变化可能会影响人的感觉和行为。当然其他外部因素也与青春期的性格变化有着复杂的关系，比如压力和逆境。青少年必然会承受各种各样的压力，研究表明，这些压力会影响特定的性格变化。2017年，在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对8-12岁的孩子们做了性格测试，并于3年后、7年后以及10年后再次测试。这项研究征集了美国志愿者，记录了这些人在青少年时期所经受的所有压力，以及他们经历的所有逆境。这项研究主要表明，当那些超出了参与者控制范围的逆境程度加深时，比如说经历父母离婚或者交通事故，他们的神经过敏程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加深。这个过程不仅贯穿整个青春期，还会延伸到成年期。而那些与参与者自身行为或与行为产生直接相关的逆境（比如因行为不当而被学校开除）对性格有更多的负面影响。这种影响包括：随着时间的推移，神经过敏的程度加深，认真做事的程度和友善待人的程度减弱。研究人员推断，青少年因自身行为不当导致的逆境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压力，进而对性格发展产生不利影响。这也显示，给予青少年（尤其是那些正在承受压力的青少年）充分的情感关怀，有助于遏制负面性格变化的恶性循环。不过这些性格变化并不全是负面的。另外有研究显示了对于青少年性格变化的积极影响。2013年，瑞士做了一项长达一年时间的研究，有证据表明，青少年的积极"自我认同"感（确切地说是指：感受到自身能够真诚地为人处事，可以掌控生活，知道别人对自己的期望）与性格正向发展有关，例如情绪更稳定、做事更认真。另外，研究人员还发现，上学期间展现的自信和正向性格发展密切相关。一项有4000多名青少年参与的研究表明，和那些在认真做事程度上得分较高的孩子相比，得分较低的孩子以后失业的概率是前者的两倍。出于现代心理学研究的考量，对青春期的学生进行“保护”，似乎是公共教育的职责。

反过度保护主义的教育

《娇惯的心灵——“钢铁”是怎么没有炼成的？》一书指出三大谬论：脆弱人设: 凡是伤害，只会让你更脆弱。情感推理: 永远相信你的感觉。我们 vs 他们: 生活是好人和恶人之间的战斗。回归外界的社会，在这个大家长体制下的社会，不论是经济、娱乐、教育、房地产等领域都被加以管制，虽然并不强调公有制或公私合营，但是这样的“自由”也只是牢笼效应，从外界看是无掩鸡笼，从内看则是开放社会、自由经济的遮羞布，这里不谈经济与制度，是这样的社会形态影响着家庭的教育方式——计划与保护。《娇惯的心灵》一书针对的人群非常具体，是1995年以后出生的美国人，他们在2013年左右开始进入大学校园，在书中被称为“互联网新生代”。互联网新生代的特征就是特别不具有反叛精神，非常温顺，但是不肯学。他们不抽烟、不喝酒，包括性的问题，出现得非常晚。通常来说，这导致在大学里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佛系，还有一种是优秀的绵羊。《娇惯的心灵》第七、八、九章的内容描述的与中国的现实情况完全一致：十八岁的年轻人进入大学，心理、生理的成熟度相当于从前的十五岁。“小孩儿扮小，小孩儿不愿意长大”，互联网导致了孩子的温顺、晚熟和不愿意承担责任，这是全球共有的现象。今天这个社会，一个孩子可能在学校里有很多老师，有各种各样的教育方式，但他只要回家看了电视，只要在大人的圈里走一遭，只要拿着手机一上网，他的另一部分的教育就开始了。尽管现在中国下的教育对学生仍然不敢松绑，每天长时间的课程，初高中除了周末忙的密不透风，希望以传授以技术和常识教育为指引的知识体系，但是互联网的碎片化信息则是另一种教育的猛药，演算法下的智能推荐，学生对信息的偏好极端化，尽管回到学校，这些学生讨论的话题仍然是互联网的主流大众话题。当义务教育不再是公共的常识教育，学生则沦为考核制度的奴隶，这样的教育只不过是为学生考好成绩而“计划”的。如果以功利主义作为考量，那么这样的教育的效率极其低下，而且无法产生社会所需要的人才，造成“内卷”、企业招不到合适的人的情况。其中一种说法是，一个人最有活力的时期是二十余岁，而大学和读研则浪费了最有活力的时期，认为高中毕业后应该当兵或先工作一两年，再选择读书则比一直待在校园内的环境更适合成长，并且更有利于保持终身学习的习惯，这意味着学生不再把读书看作是一项功利且短暂的任务甚至是负担。

剥夺反脆弱性

如果反脆弱性是幸存中自然的系统的特征，那么现代社会正在剥夺这些系统的波动性、随机性和压力源反而会伤害他们，我们一直在通过压制随机性和波动性来削弱经济、健康、政治生活和教育。现代教育自上而下的事物如果存在适量的压力和混乱下才得以发展，那么技术进步、创新本身取决于增进反脆弱性的自由探索和积极的冒险，而非正规的教育。从工业革命到硅谷的诞生，都是由为受过高等教育的技术人才和创业者对各种技术飞跃做出了绝大部分的贡献。对学生的教育采取过度保护，那么则会出现“医源性损伤”，例如过度干预孩子的兴趣取向，则可能影响了自发的兴趣好奇和热情；让学生到达一定年龄去当兵或工作一两年，在对事业最有精力和活力的阶段有对应的经历，而非困在停留在书本知识的学校，学生缺失了这一经历，有可能对未来社会失业情况造成影响，对事业的热情减少，更多倾向于以劳动换取薪酬的功利主义，而非年轻应有的事业心，导致年轻的血液无法注入产业。教育，从塑造性格、个性和真正知识上而言，是偏向无序的；贴标签式的教育和交易者则对无序深恨痛觉。有些事物因错误而失败，而有的不会；一些理论被推翻而瓦解，而其他理论不会；创新是恰恰是从不稳定事物中探索出来，教育的保护应适可为止；非线性的的事物不是凹性就是凸性，取决于压力源的强度，人为施加的压力是无序所不可替代的，人的适应性从来不会因适应有序的规则而变得灵活、充满弹性与适应性。在看到现在的孩子从小就开始选择性地学外语、学体育、学艺术。他们仿佛忘记了自己地本能，忘记了对第一语言的感知与学习能力，忘记了身体肌肉的机动性，忘记了艺术审美的主观性。在温室下从小给学生的计划教育，何尝不是一种无意识的酷刑。